趁妻子做飯的功夫,打開電腦回復朋友們的留言。飯端上桌,妻子叫我和兒子吃飯。兒子在廁所里“恩”的應了聲,過了會兒,我再叫,他說:“晚上不想吃,你們先吃。”等我們吃完飯,依然不見人影。他出來的時候,我已經準備寫東西。   我生氣的質問:“飯點不吃,過了飯點又想吃,你的習慣什么時候才能養成?生活什么時候才能自理?”看起來是小事,但又不得不說。說吧!容易發脾氣,自然會影響大家的情緒。本來好好的狀態,因為兩句爭執,暖意全無。就像誰突然打開了窗戶,屋子透著絲絲的涼意。   兒子把門虛掩上,把我和他隔在兩個世界。就像妻子說的:“別看你外表大大咧咧,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,其實你內心極其脆弱,比誰都害怕孤獨。”這話一點不假。   說實話,這兩年的陪讀生活,我一直試圖改變自己。在和孩子的長期相處中,自己很多性格上的缺陷也慢慢暴露出來。與其是為了教育孩子,不如說通過兩年的相處,我一直在自我反思,自我修補,自我完善。   一旦發生爭執或者矛盾,首先會自我懷疑,一定是我哪里錯了,是我哪里做的還不夠好,是不是由于我的原因,才導致矛盾的激化?我希望給孩子一個更大的空間,更多的包容。而越是相處,越感覺自己手足無措。   我不知道,自己毫無節制的讓步,能否給孩子創造一個寬松的成長空間?還是作為家長,應該守住最后的底線?這個分寸真的很難把捏。我不知道別人怎樣和孩子相處,不知道別人怎樣教育孩子。許多年過去了,我才明白,一代人想要和另一代人融合,是多么艱難的事情。   就像一個在南極,一個在北極,中間隔著赤道。不同的維度,不同的坐標,兩種花不同的觀念,不同的思想,想走到一起,并非易事。誰也不能說服誰,誰也不能改變誰,都在堅守各自的陣地。   是兒子長大了,還是自己跟不上形勢了?很長一段時間,我都以為,我是這個家庭的傘,能為妻兒遮風擋雨。是兒子小時候眼中的奧特曼、是英雄、是那個能解決任何問題的超人。   是那個能在圣誕夜晚,請來圣誕老人,降臨在兒子的夢中的人。兒子起床后,在襪子里找到糖果。他萬分驚喜的看著我,我說:“我和圣誕老人是朋友,在你睡覺的時候,他來過我們家,對你的襪子施了魔法,所以襪子里長出了糖果。”   兒子剛學會騎單車的時候,有一次和兒子一起去郊外玩,他騎著車子不管不顧沖向一片長滿野草的小徑。我慢跑著,遠遠的跟在后面。那天陽光很好,雨后的空氣濕潤清新,有幾只蝴蝶在草叢中追逐嬉戲。   兒子騎著車子,驚慌失措的從草叢里出來。后面跟著一只黑狗,齜牙咧嘴緊貼著單車的后輪,有幾次差點咬住了兒子的褲腿。出于本能,兒子踩著車子,嘴里叫喊著,飛一般的朝我駛來。   我操起半塊磚頭,向那只惡狗飛奔過去。那只狗打了趔趄,夾著尾巴一路落荒而逃。我緊追不舍,直到那家伙看不見為止。事后,兒子對妻子吹牛說:“你當時沒見我爸那樣子,他比那只狗還兇。爸真勇敢,我要像我爸學習。等我長大了,也會保護你們。”   那件事以及兒子說過的話,仿佛發生在昨天。時間就像一支射出去的箭,還沒怎么著,兒子已經長大成人,并且已經度過他人生中18歲生日。但我們被一扇門隔著,一個老男人和一個小男人,在各自不同的世界。我明白,兒子想擁有他的地盤,秘密和故事,這不為過。   有時想想,其實父母辛苦付出,哪里是要為孩子搭架一個跑道,父母本身本身就是孩子的跑道。既然是跑道,就要明白,終有一天他會飛走,去迎接那個精彩又無奈的世界。從此以后我們只能守望,期盼,他會短暫的降落。   兒子的門開了,又掩上了。他把自己關在屋子里,不愿意有人打擾。十八歲的人生才剛剛開始,不僅裝著希望,裝著夢想,裝著太多對這個世界美好的期盼。也裝著困惑,裝著青年的躁動和煩惱,裝著景致的心事。   很多東西,他不希望別人知道,甚至受傷了,他要自己一個人舔舐傷口。十八歲,無論是學校,還是社會,遇到問題,都要試著自己解決,承受,有時候我們幫不上什么。在那個獨立的空間,學會暢想,思考,品味一個人的孤獨滋味。   因為高考,也因為我要寫作,很久一家人沒有一起外出過。生活似乎過的單調而枯燥。這個世界每天都在飛速的旋轉,容不得我們有太多思考的時間。即使在一個家庭,也各人有各自的軌道,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努力生活。   那天給他搓澡,看著他墻一樣結實強壯的的身體。我明白他已經不是個幼稚的孩子,頭腦里總是裝著太多的奇思妙想。他已經是個男人,他說話的聲調,他堅毅的目光,他下巴上星星點點的胡須,都在向我宣示,他已經是個男人。   猜測往往是徒勞的,雖然住在一起,各人擁有各人的價值觀,看法,做事的方式,愛好,興趣,各不相同。我期望的,他未必想要。記得有次,想要為他描述一個盡善盡美的未來。而他卻說:“你認為重要的東西,對我未必重要。你所期望的,未必是我想要的。”   也許他說的對,我們誰都無法說服對方。父母的期望總是夾雜許多自我的因素,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,就是把自己還未實現的事情,強加到孩子們身上。在不知不覺中去改變孩子,讓他活成自己的模樣。   兒子的門虛掩著,我已經走不進他的世界。他有自己的領地,權利,尊嚴,隱私,故事。他不再是當年騎單車的莽撞少年,已經不需要我保護。一個父親能做的,只有陪伴,鼓勵,并默默的祝福。   原創: 高原麥客 +10我喜歡

致命的誘惑(下) □鄭玉超   青蛇盤坐在洞口,夕陽斜照,它的目光寫滿了禪意。真像一尊打坐的笑佛。遠處,蟾蜍端坐著,眼睛閉閉合合,似乎午夢未醒。   “嗨!蟾蜍兄弟,你怎么還在那里傻坐啊!”青蛇扭著頭,“有這閑工夫,不如練練舞蹈。像你這么活力四射的漢子,不定哪一天會捧個獎杯回來。”似是偶然間想起了蝦兒,“你看蝦兒,瘦骨嶙峋的,整天沒個正形,走起路來連蹦帶跳,毫無美感,卻贏得了上屆舞蹈冠軍。簡直是天大的笑話!”   都過去大半年了,蟾蜍還在為這事慪氣呢。上次,它也報名參加了,可半決賽的圈子都沒進。比賽中,蝦兒還倒退著跳了幾步,明顯瑕疵,可居然奪了冠。蟾蜍下意識地:“當時,評委要是你就好了。”心底里,和青蛇又親近了幾分。   “我是評委,你就是冠軍!”青蛇砸吧著嘴,似在回味那段往事,接著,話鋒一轉,“只是下一屆,如果蝦兒再參加的話……”。欲言又止。蟾蜍忙問那會怎么樣。   “你說會怎么樣?”青蛇反問后,忍不住拋出了答案,“像它那么聰明,我擔心它會私下活動啊!”青蛇昂起了頭,似乎想耳語,“可你呢,腦瓜子不夠靈光。”   又一個夜晚降臨了,短暫的撲騰聲響起,池塘里的蝦兒便再無蹤跡。池塘又寧靜了幾許。偶有風起的聲音,間或幾聲蛙鳴,潔白的蘆葦花在微風里悄悄的,悄悄地飄搖。   寒冷的冬天說到就會到。青蛇知道,得提前填飽肚皮,那才是安全度過寒冬的本錢。   現在,可以和蟾蜍更近一點互動交流了。它完全可以憑借突然襲擊獵捕蟾蜍,可它沒有。   “親愛的蟾蜍兄弟,你發現一點端倪沒有?”這稱呼親熱得差點讓蟾蜍流淚。的確,端倪有的:魚兒、蝦兒消失得悄無聲息,讓青蛙對自己有了淡淡的提防。   青蛇關切地提醒它:“被懷疑可不是好兆頭。一旦真的露餡,那一切就徹底完了。”   翌日,煢煢孑立的蟾蜍望著水里自己的倒影,腦中一片混沌。涼風吹起的蘆葦花,層層疊疊,一遍又一遍,打過面頰。整個池塘寧靜極了。蘆葦花輕輕搖落的聲響,清晰可辨。葦花里,蟾蜍怯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。   此時的青蛇,正摸著自己稍稍隆起的肚皮。那里,還有一點空間,早就預留好了的,純屬私人訂制。和自己一樣,蟾蜍也快冬眠了,也得找個安生之處閉關修煉,這個亙古不變的自然規律,足以讓蟾蜍再信任自己一回。一回就足夠了。   不久,一場早冬的雨在黎明后飄然而至。   獨享池塘的青蛇,早已幸福地潛入洞穴深處。   池塘復歸于平靜——那是一種靜謐的,到處彌漫著死亡味道的平靜。 +10我喜歡

相克的姻緣(短篇小說) 曹廓   十一二歲,我就有了娶個俊媳婦的強烈愿望,可相面先生偏偏說我本命克妻。 十七歲那年暮春的一個上午,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我與一個叫雁的女孩,在大堤坡上相親。她依株柳樹面向東南,我靠棵楊干臉朝西北,可眼角瞄著她。身材苗條的她突然轉身看我,被我看個正著。她鵝蛋臉,尖下頜,雙目靈動,咦,我喜歡! 訂婚時,我家送她一身的確良布,她家回我一雙尼龍袿子。 可下年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候,“雁”就稀哩糊涂地“飛”走了,讓我傷心內疚了好長時間:克妻命忒毒了,訂婚竟然不滿一載!這事形成了強大的轟動效應,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我克妻,因此我便成了家鄉“名人”。姑娘無論高矮丑俊,見我如遇瘟神避之唯恐不速。就連眼有棠梨花的女孩都嫌棄我。 直到上大學時才有個姑娘向我示好。 那年,我考上了Q市師范大學。高中女生文竹也到了這里。萬沒想到距家千里能與老鄉同班,這純屬巧合! 高中時,她愛寫詩,校刊、墻報,常有她的大作,落個“詩人”雅號。我們的村莊原本很近,但一直并無交往。原因頗多:那時男女生似隔一道電網,我又性格內向,再加上有克妻心理障礙,一見姑娘,就像進了三伏天:渾身冒汗。 大學期間,我過的是三點一線生活,與她接觸不多。每次回家或返校,她都約我同行。說話少,坐站都保持一足距離,但我仍然大汗淋漓。 臨近畢業。有天自習課,我在圖書館為寫畢業論文查閱資料。她紅著臉塞我一紙條跑了。我忐忑不安:“天曠白云游,地闊暗綠州,風雨凄婉鳴,孤獨一沙鷗。” 我在感情方面雖然變得遲鈍,但還是隱約懂她點意思,因自有“隱”情,見面時只敷衍地夸幾句詩寫得好,并未傳遞半點“別的信息”。那年我二十三歲,本是自我意識膨脹的年華,可內心揮之不去的“克妻”陰影固執地抑制了我。 過幾天,她又塞我一紙條:“廣宇烏帷蒙,獨對窗前燈。花墻竹影動,嘆是一陣風!” 我并不是不喜歡她!當然,我私下里對女孩早就有一定審美標準的,比如削發、瓜子面臉、細腰型的,我就喜歡。不過她短剪發還算利索,圓四方臉也很耐看,微胖身材亦顯青春。我只是對她生命負責,擔心萬一會克死她,才裝聾作啞的。并非像梁山伯那樣榆木疙瘩腦袋不開竅。若有梁兄活在現代社會早就蠢死了。 下周,她又塞我一字條:“朝朝立學堂,代代結鴛鴦。前朝梁伯去,仍憐舊同窗!”后綴:“傻帽!” 天大的冤枉!敢斗膽嚴正申明:我要是傻帽,天底下聰明男人就少了一個翹楚!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。先前那女孩的死,與我訂婚是否有直接關系,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明,但人命關天,不能兒戲!前車之鑒總不能不借吧! 我想,我們兩村離的很近,她家人該知道我克妻啊!難道天下還真有不畏死的主!我決定找個機會給她鄭重說明。 下課后,我偷偷塞她筆記本里一字條:下周日甚望能在人民公園單獨會面。晚飯時她附我耳邊吟句詩:月似故人能赴月,…… 周日那天,原定早飯后就去人民公園。可天公不作美,黎明時嘩嘩的大雨響著不變的節奏。過星期天同學都有事忙活,我獨在寢室啃方便面,無心看書,坐臥不安。 大雨一直下到后半晌,西半天的太陽才從云縫里羞羞答答地露出了笑臉。 我忙下了宿舍樓。甬道旁的她見到我,便出校門向西走,我沒事人似的往東走幾步又折而向西。那時大學嚴禁談戀愛,學點“地下工作者”的經驗絕非可有可無的擺設。她走段路停下,我裝找東西站住;她往前走了我才隨行。我暗暗叮囑自己:影響還是得注意的,逮不住黃鼠狼弄身騷的結果并非我的美好愿望。到鐵路橋西邊的公園,再竹筒倒豆全抖落出來,該咋的咋的! 橋洞悠長,光線幽暗,積水昏碧。我們本來該靠右邊走,可左邊才有窄窄的干路。文竹穿高跟鞋,提著褲腿慢走。我手插褲兜很酷地甩下偏分發,加快腳步跟上,想英雄護美唄! 不好!一個黑臉大漢張著雙臂向她走來。“啊!”文竹驚叫一聲雙手抱頭蹲下來。我頭發豎起,血貫面門。雖然她不是我女友,但面對流氓“該出手時就出手!”我雖然瘦,但瘦得氣質,瘦得精神,平時偷偷練過兩手,便使了個李小龍二踢腳的招數,箭步向前,“嗖”的一個飛腳。只聽“嘩啦”一聲,玻璃碎了一地。原來那大漢張著雙臂端塊玻璃過橋洞呢! 實在尷尬!映著波動的水光,看到血染紅了大漢的手。我趕忙道歉,拉他到附近衛生室處理傷口,把僅有的幾元錢賠了他。文竹也連聲說對不起。 “突發事件”平息,我們進了公園,在花亭中的石凳上坐下來。 周圍一片綠植,小橋流水,花紅鳥鳴。我指著亭邊的榆葉梅說:“這種花樹咱老家沒有呵!” 她瞟我一眼低下頭:“沒有。” “俺家在村南頭,院里長棵老榆樹,你見過嗎?” “俺娘見過。” “俺家情況你了解?” “了解。” “先前我訂了婚,相面……” 文竹“啊“一聲,原來我的腿出了血。她忙攙我去了那家衛生室,給我包扎傷口。“偶發事件”一來二去,我話沒說明。 第二天下晚自習,她塞我一紙條:“雨后知草勁,橋洞見真情。海枯志不渝,只棲一梧桐!” 我想:“她既然這樣大無畏,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,我再拒絕不比梁兄還傻帽了!”我擦下額汗把心一橫說:“誰反悔誰是狗狗!” 大學畢業,俺倆分配到一個中學。 下年五一節我們喜結連理。結婚頭天晚上,我心里一直像揣個小兔一蹦一跳的。剛瞇上眼就夢見文竹成了閻王奶奶的客人。 第二天,兩同事胸戴大紅花,騎自行車娶她。我膽顫心驚,總算見她平安到了俺家,不爭氣的淚笑著跳出了眼眶。 單位分給兩間宿舍,我們便開始了新的生活。我內心時常拉張弓,弦繃得緊緊的。日后,相“克”的事還是不期而至了。 婚前看她溫柔,婚后才知柔中藏“剛”性;婚前看她勤快,婚后才知是個懶蟲。我是“大男子主義”,她是“巾幗英雄”。我不愛做飯,她說一進廚房就頭疼,這些還能通過“AA”制解決。最讓我頭大的是,她有寫詩的嗜好,竟然嚴令用詩句進行日常交流,否則井水不犯河水! 清晨,伴著烏鴉的叫聲我被打醒,有令傳來:“天都啼金雞,東隅過白駒。呼君御廚去,新房餓嬌妻。” 沒法子,我輪值。 上午放學,我渾身散了架,躺床上剛想迷糊。又來一支令:“教學日到午,汗滴桌上書。喚郎送餐來,腹內直咕嚕。”我無語。 晚上,我正專心致志批改學生作文,無心聽近處蟲吟,沒意聞校外狗吠,一支令來:“殘月掛西樓,嬴女玉簫休,青鸞思攜手,條溪盼魚游。”我果斷回言:“殘月西斜星光明,嬴女新停洞簫聲。吳剛一日御廚事,無意再奉玉酒盅。” 磕磕絆絆的日子,我總有揮之不去的克妻陰影。結婚兩年后,在那間職工宿舍里,她生個白胖小子。老師都夸兒子直挺的鼻梁像我,學生說兒子忽靈靈的大眼仿她。我在高興之余不斷暗中祈禱:“等孩子長大才克她吧!孩子離不開媽呀!” 兒子兩歲那年的年假里,文竹得了急性闌尾炎,上吐下瀉。她入院動了手術,我心里像壓個秤砣,一直沉甸甸的。住院的第八天晚上,醫生說,文竹病好了,天明就可出院。可晚飯后她毫無征兆地發起燒來。我忙叫來醫生,開方,取藥,掛吊瓶。 電燈光下,她喘著粗氣,臉紅得像紅布,仍吵著摟兒子睡,不顧天寒將扎著針的手放外邊,喂兒子吃奶。她一晚上盡說胡話,“我給你養個小子……沒坑你吧?你要照護好咱兒子……等他大了,才娶……。有后媽就有……” 我吵她,胡咧咧個啥!想著克死她后兒子哭鬧著向我要媽的情形,我忙把臉扭向暗處,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往下落。我一次次給她量體溫,一遍遍默默祈禱:“等兒子大了才克死她吧!”那一晚,我給她換藥,敷熱毛巾,一晚沒睡,哭紅了雙眼。 天黎明時,她燒退了。八點醫生查房時,吃嘛嘛香,嘛事沒有。下午五點出了院,我才松了口氣。 晚上,我端給她一碗噴噴香的面條,她給我一字條:“仲卿憐蘭芝,生當死別離。此傷比翼鳥,彼損連里枝。”我有種想哭的沖動,忙扭臉一邊。在她出院后兩周里,我全包了家務,無怨無悔。 以后的日子里,仍少不了磕磕絆絆。我一直本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則,有時讓著她,但與怕老婆沒一毛錢關系。 我常暗暗禱告,等兒子結了婚再克吧! 終于盼到了兒子大學畢業后結婚。春節前一個星期連忙帶喜,我一緊張突然失去知覺。醒來時,見文竹抓著我掛吊瓶的手,眼哭得象兩顆紅葡萄。出院后我給她胡諂幾句:“青青蔓草思秀芳,滔滔河水盼情長。愛心莫與草爭發,一段河水一段傷。”許是被我詩情所動,或是給兒媳做示范教育,出院三周她都沒讓我干家務。兒媳婦幫著切菜、刷碗。我與兒子過上了“男主外”的甜蜜舒坦的小日子。 兒子兒媳上班走后,我又“該干嘛干嘛”了。 兩年后,文竹又得一次病。我又禱告,等她退休后才克吧! 她退休比我早,我祈禱等我退了休才克吧! 終于我也退休了,一切如愿! 事實無可辯駁地證明,“克妻”之說純屬無稽之談。年紀一大把就算真克又能咋的。既然這樣,對不起!即使亂了大謀我也“小”不忍了。再來字令,我大吼:“收起你的鳥語,請說人話!”我向她嚴正申明:“從今以后就是不做飯!就是不洗碗!就是不掃地!就是不用詩句交流!有本事你向法院告唄!”她一臉委屈,我滿臉壞笑! 但有時候我仍免不了說個軟話什么的,不過那只是策略,與怕婆姨無關!男子漢大丈夫,順時而動。你想啊,按武術套路,不回拳能打痛人嗎? 那天,幾個文友在天香公園舉行“文會”。其間刮了陣涼風,幾片木葉飄到近處的菊花瓣上。我禁不住打個噴嚏,看看旁人都穿著絨線衣,便給她一道“令”:“親愛的!煩勞你送來上衣一件!”久無回音。我知道,該出“絕招”了,便瞎謅幾句發去:“天香環水流詩盅,長幼賢才聚蘭亭。黃葉卷地知風涼,孟姜女賢送暖情。” 不一會,她屁顛屁顛地送來了上衣,兜中仍少不了一張字條:“西葉落蘭亭,東樓媼大驚,不是詩園友,誰肯送衫綾。” 文友無不羨慕我們夫妻恩愛。其實鞋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,近鄰居可以作證,我們關系那是相當的緊張。一次,為了讓她洗幾件衣服,我討好她寫了幾句順口溜。她看后樂了,不僅給我洗了一堆衣物,當我用“跪地板”的新法鍛煉身體時,還熱情地替我捶背。不巧讓對門二嫂闖個正著,那二嫂是有名的“小廣播”,馬上宣揚開去,傳得沸反盈天的。理論普遍認為我退休后患了標準的“妻管嚴”癥。 她為了減去一身贅肉,每天清晨六點就開始跑步。公園拐彎處,幾家的狗常友好地狂吠著“迎接”她,她便嚴令我“護駕”。不得已,她在前邊跑,我只好舉棍隨后跟。路人見了無不唏噓,評論我是典型的“虐妻狂”。 縐紗婚紀念日,我再不掖著藏著了,講了克妻命的事。她笑噴了飯:“你那點破事,誰人不曉?你是出名的克妻人,我可是個隱蔽的克夫命,只有我媽知道。后來我大膽決定嫁給你了!” “真邪門了!啥意思?” “這道理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!哲學上,對立有統一;化學上,酸堿可中和;數學上,負負化為正.....” 后來,她死于車禍。我明明知道與克死她無關,可一邊哭著一邊后悔:退休后太不該不把她當根蔥了!   +10我喜歡

柳山菊 汪祖生                  1983年10月26日,柳家塘的天空格外的明朗。一輪紅日掛在大山的半山腰,霞光萬丈。幾朵白云像頑皮的小孩,在樹梢上飄來飄去。幾只小鳥嬉鬧在桂花樹上,一會兒跳,一會兒唱,十分熱鬧。野山菊盛開在山坡上,樹林里,草叢中;黃一塊白一塊紫一塊,一股濃郁的清香飄蕩在這個偏僻的山寨里。  中午約十二點鐘,隨著一陣鞭炮響起,柳家塘開始熱鬧起來,響亮的嗩吶吹出的古典樂曲響徹山谷。只見柳山菊由大哥和男方來的女孩攙扶,兩邊簇擁著人群,良辰吉日,柳山菊出嫁了。但是,這時的柳山菊不是歡喜笑顏,而是嚎聲大哭,哭得傷心不自然。送嫁的人群看到這個場面,也有幾分傷感,有的跟著哭出聲來,哭聲越來越大,連成一片。柳山菊的母親伍花站在屋里客廳,目送女兒剛一到大門口,掉頭就回到了自己空蕩的房間,眼淚嘩嘩的直流。“兒呀,不是娘狠心,做父母的沒有辦法啊”!   柳山菊一家共有5口人,在柳家塘灣不算大戶,也不算小戶,算是中等農戶。父親柳民松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,家庭收入主要來于做田耕地。山里的田地不出籽粒,每年的收入一般般,拉得來送得去,日子過得也順暢,但就是不見余錢。家里的一個弟弟,今年18歲,在家跟著四叔學木匠。哥哥柳山伢今年24歲,還未娶媳婦。這個年齡未娶老婆,對于山里人來說,算是大齡青年了。這幾年柳山伢的父母、特別是母親為兒子的婚事操碎了心。去年冬,委托自家姑媽在東山頭村說了一個姑娘叫張翠竹。張翠竹的父母附托教書的伯父張學友來柳家塘私訪。張學友先找人打聽柳山伢的人品,再找人問了問家境情況。三言兩語,說完就去看柳家塘的那股泉水了。 柳家塘灣有一股清泉,一年四季水流不息,柳家塘因這股清泉而出名。柳家塘灣的開山祖輩在這股清泉的流水開闊處,用石頭在中間封起了兩道壩,即一分為三、分成了三個水池。高處是村民的飲水池,中間是個洗菜池,第三個是洗衣池。每到冬季,一團煙霧日日夜夜總是圍繞著飲水池飄蕩,熱氣騰騰。清泉冬熱夏涼,清澈可口,可直接飲用。無論天干大旱,都可供給村民的日常用水。其實,這股山泉的源泉就在村莊的后背山,就是那片茂盛的山林。“好山有好水,好水出好人”!張學友對這股清泉贊嘆不已,二話不說,把同意的意思,一回家便迅速的轉達給了張翠竹的父母。  張翠竹的父母肯定依從張學友,表態一百個同意。但開口要彩禮800元。柳山菊的父母聽說要800元彩禮,又喜又急。喜的是兒子柳山伢有媳婦了,急的是哪來800塊錢呢?晚上,伍花和柳民松坐在床上,電燈雖亮,但見山風一吹晃來晃去。伍花對著柳民松說:“孩子爸,翠竹那邊同意了山伢的親事,就是要彩禮”,“多少”?“800元”。“怎么,800”?“是呀,我們家只有50多塊錢,一條豬只有上百斤,兩只羊、其中一只母羊快下崽,全部加起來只有二百塊錢,差大頭啊,到哪借,想辦法”?“我哪有辦法?”柳民松說后大概不到五分鐘就呼呼大睡了。伍花看著自己的丈夫搖了搖頭說:“這怎么辦啊”?  怎么辦?伍花想來想去怎么也想不出辦法來。想來想去只有女兒這一條路,上次同村的何家坳灣的何大苕專門托人上門來說親,何大苕的父親前兩個月因在鄉煤礦挖煤,出了事故不幸死亡。按山里的風俗習慣,應當年說親,當年結婚充喜。媒人見了柳山菊,面對面的說了提親的事,如若同意,可給彩禮1000元,因何大苕的父親出事后公家賠了錢,還給了一副棺木。但柳山菊聽說何大苕三個字就是橫直不同意。想起兒子的婚事,伍花飯也吃不好,覺也睡不好,只有硬著頭皮去找女兒柳山菊。過了幾天的一個夜晚,伍花主動到了女兒的房間。柳山菊知道媽媽有心事,這幾天媽媽像得了一場大病,走路做事一點精神沒有,每餐飯菜也只吃一點點。“有事嗎,媽媽”?柳山菊開口問,“兒啊,有事啊!這事關你哥,你哥親事對方同意了”。“同意了,是好事啊”!“是好事,對方要彩禮800元,我們家哪來這么多錢啊?”柳山菊聽了立刻皺起了雙眉,原來媽媽是在打我的注意,要我同意何大苕的那門親事啊。“我不同意,我不同意啊媽媽”。“你不同意你哥哥就失去了娶親的好機會,你不同意再過幾年你哥就很難娶親了,難道你愿意看你哥單身,看我們柳家斷根嗎”?柳山菊聽了媽媽這番話,大聲的哭了起來,哭得天昏地暗,哭了好長的時間后突然停止,大聲對著窗外說:“我同意”……  結婚當天的晚上,十點多鐘客人走完,何大苕的母親,何大苕的弟弟何小樹已各自走進了自己的房間。這時的何大苕,借著房間的燈光,近距離的看著自己的媳婦柳山菊,心里好好高興,身子癢癢的。只見坐在床邊的柳山菊,漆黑的頭發,黑紅的臉蛋,一對彎彎的媚毛下,藏著兩只炯炯有神的眼睛。何大苕越看越喜歡,越看越來勁。于是面對著柳山菊,邊脫衣裳邊說:“阿菊,我倆趕緊睡吧”!柳山菊沒動彈,好像沒聽見一樣。這時何大苕開始動手拉,還沒等何大苕動手,柳山菊開了口,“且慢,我有幾句話先說,如你同意我倆成,如不同意,明日我倆散伙”。“阿菊,你有話快說呀,你說什么我都依”。柳山菊故意放大音量說:“我知道,你家為了娶我花了錢財,但你同意我喜歡何小樹,我倆成,如不同意我倆明天就分”。何大苕聽了這話先是一驚,怎么你喜歡我弟何小樹?呵!原來你要做一個好嫂子。來不及多想,“我同意”。這時何小樹還沒入睡,隔著紙糊的墻壁,她倆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,“嫂子柳山菊怎么喜歡我呢”?心中的疑問油然而生。  何小樹和柳山菊沒有什么過多交往,雖說一個村,但因為山區交通不便,相聚相見一年也只二三次。何小樹和柳山菊同一年上村何柳小學,那時都小,一年級坐在一起,二年級分開坐,三年坐在一起,四年級又分開,五年又坐在一起,柳山菊未到畢業就失學了。這個柳山菊,讀書時有點野,老師不在時,經常跟同學吵架,一般的男孩打不過她。但和何小樹坐在一起,從未爭吵過,也從未打過架,她對何小樹說話,從來是細聲細氣。看何小樹是天真的,有時看幾分鐘不眨眼。去年秋天,柳山菊和她的媽媽一起走親戚,途經何家坳,剛好何小樹的家就在路邊,柳山菊娘女正想歇歇腳,也想喝口水(茶),碰上何小樹在家。何小樹聽見外面說話聲,一開門看見她娘女二人,便叫她倆歇一會、喝口水。“怎么是你”?柳山菊問,“怎么不能是我”?何小樹答,“啊!原來是你家”?“是的,你們歇一會,喝口水吧”!“好,我正口干”。何小樹馬上去倒茶,柳山菊望著何小樹的背影,幾分感情跟上背影一起飛去。伍花看著女兒的眼神,也明白了幾分。想著這些,何小樹進入了迷茫的思考:原來柳山菊對我早有情意啊,我怎么只現在才知呢?現在你是我嫂,木已成舟,這事應該到此為止,才是合情合理。今后我要注意點,想著想著慢慢地進入了夢鄉。  何大苕、柳山菊新婚的當天,全灣一家一個,加上親戚朋友共擺了九桌酒席。按照山村的鄉風習俗,第二天還需要邀請親房人等一起喝早酒。一大早,太陽剛剛升起來,大人小孩來了30多人,在家門外分二桌坐好。大苕的母親坐在上桌的中央,左邊是兒子大苕,右邊是兒媳山菊。正準備開飯,這時,何大苕的母親左看右看就是不見小樹。于是派人把何小樹從房里叫了出來,何小樹因昨夜睡得晚,幾乎沒有趕上開席。見客人全部坐好,自己不好意思找到下桌不聲不響的坐了下來。早酒開始,大家相互敬酒,歡歡喜喜,熱熱鬧鬧。酒到中巡,何小樹趕到母親的一桌敬酒,先敬母親,再敬哥嫂。1.73米高的何小樹,像馬路邊的一株白楊樹,挺直挺直的,結實的身軀,淡黑透白的臉色,濃媚大眼,寬臉大耳,看上去確有幾分威風。這時,何小樹掃視著喝酒吃飯的人,當與柳山菊兩眼一對碰,一團火花一閃,只見柳山菊落落大方,楚楚動人,陽光照耀的臉蛋粉紅粉的,像家門口、三月那樹盛開的桃花。在何小樹的眼里,柳山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美麗,這樣的動人。啊!好一個柳山菊。 光陰似箭,日月如梭。時間就像翻書,柳山菊嫁到何家,一晃就過了半年。柳山菊是去年秋天嫁到何家,僅有幾個晴朗天,隨后就到了冬天。山區的冬天雨多雪多,風大霧大,通山的道路泥濘路滑,出一趟遠門實屬不易。柳山菊除了三次回娘家,別的地方都沒去,每天只有宅在家里。何小樹像躲貓貓一樣躲著柳山菊,柳山菊先吃他后吃,柳山菊后吃他先吃;柳山菊在客廳他在房間,柳山菊在房間他來客廳。柳山菊心知杜明,知道何小樹有意回避自己。越是這樣,你何小樹的心里越就有我柳山菊。“躲得初一躲不過十五”,看你何小樹究竟能躲幾時?去冬有幾個大雪天,家里的客廳升起了大火,何小樹還是呆在房里,每次都是柳山菊連喊帶拉,把何小樹拉到一塊烤火。 其實,何小樹滿腦子都是柳山菊,柳山菊的心里也早已裝滿了何小樹。夜深人靜時,總是想念著何小樹。那是夏天的一個夜晚,月亮爬上了樹梢,夜靜謐得出奇,連雞狗也不叫,只有山風吹那枝葉沙沙響。在這夜深人靜的夜晚,柳山菊慢慢的打開了何小樹的房門,走進了何小樹的房間。只見何小樹仰天大睡,上身赤膊,下身只穿一件短褲頭,短褲頭明顯凸起。柳山菊看著看著,臉漸漸的泛紅,心中好像有一團烈火在燃燒,心怦怦直跳。柳山菊越挨近越感覺到何小樹壯實,而且充滿活力。這時的柳山菊來不及思考,一陣風似的脫掉身上衣服,一腳踏上了何小樹的床,然后迅速的脫掉了何小樹的褲頭,熱騰騰的身體全壓在了何小樹的身上,軟棉棉的雙手緊緊抱住何小樹,張開大嘴猛烈的親吻何小樹的臉,身體快速地運動起來……忽然,有人用力一推,“山菊,你怎么了”?柳山菊一蹦坐了起來,滿口喘著粗氣,滿頭大汗,慌里慌張,一怔后馬上鎮靜地對何大苕說:“你睡吧,不關你的事”。坐著想了一會兒,“剛才我怎么做這樣的夢呢”?又想了一會,沒法再想下去,然后抱頭就睡。 話說何大苕,昨日參加了村委會主持的組戶代表會,會上說,縣鄉要擴修縣城通鄉公路,修路的時間得需半年。這修路是件大好事,是山里人多年的期盼。但,這修路要上勞力,山里的山高路險,小機械派不上用場。因為何大苕家有兩個男壯勞力,必須把一人參加修路。派誰去呢?一回家,何大苕便找母親商量,母親不加思考,二話不說,“你是老大,修路是難活,你去吧!不過,出門處處要小心啊”!當天晚上,何大苕把修路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柳山菊,當晚打好了行囊,第二天上午十時,跟著村里的修路隊伍,奔赴了修路前線。 這時候家里三人,干農活只有靠何小樹和柳山菊了。現在正當農忙季節,有的種子要落地生根,地上的莊稼要鋤草施肥。但頭幾次出去干農活,何小樹總是一人早出晚歸。這樣不行,于是,柳山菊找到何小樹:“你家的田地遠,我新來的找不到,干農活你要帶上我呀”?!何小樹覺得柳山菊這話有道理,從此,每天干活帶上柳山菊,日出而作,日落而歸。風里來雨里去,雖然辛苦,但倆人的心里都是甜滋滋的。有一次,天快下雨,頭上黑色的云朵伸手可摸。柳山菊挑著一百斤重的麥頭,想著還有幾擔麥頭在山地上,怕下雨淋濕,走得像風一樣快。當走在半山腰時,一不小心,一聲哎呀,從半山腰隨著一塊石頭一起滑了下去。這時當何小樹聽見喊聲,說是遲那時快,馬上放下肩上扛著的麥頭,抄小路、幾個快步,飛快地向柳山菊奔去,當柳山菊快滑到山溝時,一只手拉住了柳山菊的頭發,用上了吃奶的力氣,把柳山菊拉上了路,然后把柳山菊緊緊的抱在了懷里……從此以后,柳山菊更加的喜歡何小樹,何小樹也深深地愛上了柳山菊。 又是一個晴朗天,何小樹早起后,就主動的去敲柳山菊的房門,叫她一起到好遠的山地去掰苞谷。中午時分,烈日當頭,四周的山林樹木一動不動,一絲山風也沒有,秋天的太陽火熱得像夏天。為了干活方便,柳山菊脫下外套、只穿一件薄襯衫。這時,正在掰苞谷的何小樹累得滿頭大汗,柳山菊看在眼里,痛在心上。于是想上前用襯衫為何小樹刷汗,走近何小樹、當襯衫卷起時,柳山菊的上身不自然地露了出來,圓圓的、厚厚的胸部一起一伏,何小樹看著看著,一陣眩暈,一頭倒在了柳山菊的懷里。然后,倆人迅速的緊緊地抱在了一起,一陣響動恰似一場暴雨,久旱的田野落下了酣甜的雨水,禾苗立馬快活地搖擺。手忙腳亂的柳山菊和何小樹,把身邊的苞谷桿打倒了十幾根,樹梢上的幾只小鳥聽見響動飛向了遠方。倆人的情感只差一步的關鍵時刻,突然“嫂子柳山菊、柳山菊嫂子”、一聲雷響,一道閃電,猶如晴天劈靂,猛烈地扎向了瘋狂的何小樹。只見何小樹身體一顫,理智戰勝了莽撞,馬上穿好自己的衣裳,丟掉手頭農活和掰下的苞谷,風馳電掣般地向家里奔跑。 何小樹在家收拾衣服,打包好行囊,也沒有向母親打招呼,只留一張“我外出打工,你保重”!的字條,放在柳山菊的房門口,不辭而別,不知去向,外出打工去了。“這個何小樹啊”!一聲嘆息,柳山菊收拾起鐮刀工具,挑著摘下的苞谷,一個人有氣無力地走回家。 縣鄉修路工程已經進行了五個多月,由于上級政府的大力支持,進展十分順利。現已進入收尾工程,明后天就鋪瀝青。鋪瀝青動用的是工程車,干的是技術活,不需要大量民工。所以,指揮部通知:何大苕等村組民工即日可以起程回家。何大苕回到家里已是下午六點多鐘,吃上晚飯、喝了幾杯小酒,然后動動快快洗了個熱水澡,“回家的感覺真好”,何大苕自言自語的說。何大苕吃飽洗好后,跟老娘打了個招呼,老娘告知他,你弟跑出去打工了。“打工了,怎么不說一聲出去呢”?說完也沒有多問多想,立刻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房間的電燈亮著,柳山菊坐在床邊的木椅上,好像有事又好像無事。見到柳山菊隨口就說:“我們早點睡吧”?!這時的柳山菊像未聽見似的,何大苕又要像結婚當晚那樣動手拉,但這次柳山菊真的一動不動。“怎么,還不睡呀”?沉默了好長時間,柳山菊終于開口:“何大苕,我倆做夫妻不合適,咱們離婚吧”。“你說什么,你怎么了,我外出修了幾個月的公路,你在家就找了野男人”?柳山菊大聲的吼道:“何大苕,你不要胡說八道,我沒有野男人,我生是何家人,死是何家鬼。你不要多想,我也不想多說,我知道你為了娶我花了錢財,我心里有愧,我會連本帶利如數償還給你”。何大苕聽柳山菊一吼,馬上清醒了幾分,頓時牙齒咬得格格響,眼淚直往肚里流,半天說不出來話。一聲哎呀,“明天我們就去離”。  第二天,柳山菊和何大苕在鄉政府辦理了離婚手續,又一起回到了家里,柳山菊還是走進了原來那間房門。第三天,天剛蒙蒙亮,柳山菊一清早,獨自一人離開了柳家塘,搭上了鄉通縣城火車站的班車。班車到站后,柳山菊看到前面有家“艷富陽餐館”,她走進了餐館、想喝口水,服務小姐趕快倒了杯茶,柳山菊一飲而盡,又要了一杯。這時,老板微笑著走了過來,“大姐,你吃飯嗎”?柳山菊說:“我不餓”,“哪一一”?柳山菊接著說:“我看見你門頭貼有招工廣告,你這餐館要人不”?“要人”,“那我行嗎”?老板認真的望了望柳山菊,然后說:“行”!就這樣,柳山菊也不問一月工資多少,在艷富陽餐館打起工來。 柳山菊在這家餐館,每日早起晚睡,日日夜夜干個不停。份內份外的事都做,老板十分賞識,一個月剛滿就發了工資,還暗地里給了一個紅包。餐館的廚師叫李可,年齡跟柳山菊不分上下,日長月久,對柳山菊的看法上好,而且有點意思,也把這一想法跟老板說了,想老板牽線搭橋。有一天晚飯,老板說,今天我請客。在平常的飯菜加了二道菜,派上了酒。老板和老板娘,叫來了廚師李可、柳山菊,圍坐一張小桌,大家有說有笑,其樂融融。酒到中巡,老板娘問:“柳山菊你今年多大”?“我今年23了”,“家里從來沒有人來看你啊”?其實柳山菊有時候邊干活邊向車站打望,看出入車站的人來人往中有沒有何小樹。莫說何小樹,就連村里人也沒看見一個。“那你有沒有對象呢”?“老板娘,我有男人了,他外出打工去了”。啊!廚師李可無可奈何的望了幾眼柳山菊。柳山菊這個時候趁機問:“老板娘,外面哪個地方好打工”?老板娘說:“我們縣到外打工有二條線,一條線到廣州深圳,一條線到浙江溫州,去這兩個地方的人多”。啊!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,柳山菊緊緊的記住了“溫州、深圳”。柳山菊在餐館打工,很快到了年關、春節。老板說,明天農歷12月26日,我們餐館放假,你們可回家了。第二天,柳山菊告別了老板,不是踏上回家路,而是踏上了外出打工的列車。“哆一一”隨著汽笛響起,列車慢慢地開動。柳山菊隔著玻璃向外望去,只見那離別的車站越來越小,家鄉那裊裊炊煙越來越遠,那辛酸而又難過的淚水越流越多!  柳山菊一下溫州火車站,眼前的畫面,人山人海,川流不息,大多是為了返鄉過年。柳山菊沒來得歇一口氣,馬不停蹄到處找工作,看到到處張貼招工用人的廣告,柳山菊心里是樂滋滋的,一點疲勞的感覺也沒有。柳山菊經過比較,選擇了“美爾康”服裝廠,由于過節用工荒,柳山菊一聘就上,很快地成了美爾康服裝廠的一名女工。當天班長領她到了宿舍,宿舍擺有四張床,目前因有二人回家過年,暫只住葉雨和柳山菊二人。葉雨是四川人,因路途遙遠,節日搭車不易,也就不回家了。葉雨是個熱心腸,倆人很快成了好姐妹,柳山菊不清楚的事,她都一一告知。她還一個姐姐叫葉云,在臺企“寶嘉利鞋廠”,也在廠過年。 到美爾康上班的第二年的“三八”節,工廠女工都放一天假,這天一大清早,葉雨叫醒了柳山菊,“今日我姐請客吃飯”,“那好”!“山菊姐,我姐邀男友,我想請你幫幫忙,幫我看我姐男友靠不靠譜”?“好,你的事也是我的事,我去”。中午十二點,葉雨帶著柳山菊準點趕到了“豪富大酒店”。到5號包箱剛一坐好,只見一個時尚妙女領著一個風度翩翩的帥哥,慢慢地走進5號包箱。當男帥哥看到在坐的有柳山菊,先是一驚,隨口就問:“怎么是你”?“怎么不能是我”?柳山菊答。葉雨問:“你們認識”?葉雨接著說:“這是我姐葉云,這是我姐的頂頭主管何小樹”。大家互相認識后,馬上各自坐好。酒席剛一開始,葉云站起來敬何小樹的酒,只見葉云苗條的身材,上身穿一件紅色T恤衫,下身穿一件咖啡色長褲,穿著十分得體。雪白的臉上帶著微笑,說話時彎彎的眉毛一閃一閃,顯得特別精靈。再看下去,柳山菊有些嫉妒了,“何小樹的身邊怎么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子呢”?剛一吃好,葉云還要請何小樹上歌廳K歌。柳山菊趕唱歌前的時間,找何小樹。“何小樹,我找你有點事”?到一邊后,柳山菊從包子里取出一個信封,里面裝的是錢。柳山菊說,這二千塊錢你想法盡快歸還你哥。這二千塊錢,一千塊錢是柳山菊打工積下來的,一千塊錢是柳山菊的娘家聽說女兒離婚,母親伍花感覺對不住女兒,她弟弟和別人包工程,做木工、搭跳板賺的,通過東打聽,西托人,過了幾個人的手才轉到柳山菊的手。何小樹接到錢,果斷地說:“好,我一定轉交我哥何大苕”。到歌廳剛一坐好,葉云又是第一個點歌,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當對著何小樹深情地唱的時候,柳山菊立馬站起來,快速的轉身離場。這時,何小樹見柳山菊離場,也就起身走了,弄得大家不歡而散。 只過幾天,有一天晚上,何小樹去找柳山菊,柳山菊不理踩。又過幾天,晚上何小樹繼續去找柳山菊,柳山菊還是不理踩。何小樹仔細一想,柳山菊對我和葉云有誤會。雖說我和葉云同廠同車間同班組,見面的機會多,但我對葉云沒有一點感覺,從來沒有動過真情,只是葉云追得緊。  我的心理只有柳山菊,端午節這天放假,何小樹早起后跑到花店買了一朵紅玫瑰,站在柳山菊的宿舍門外等,等不到一刻鐘,剛好有人開門,何小樹大步走了進去,雙手把一朵紅玫瑰送到柳山菊面前,“柳山菊,我送你一朵玫瑰,因為我只有一顆心,請你收下吧”!柳山菊雙眼緊緊盯著何小樹不放,嘴動了幾下,千言萬語要說,但還是說不出話,只見眼淚直流,雙手接住玫瑰,贏來同宿舍姐妹們的一陣掌聲。  有情人終成眷屬!十月一日這一天,柳山菊和何小樹結婚了,前來慶喜的有葉云、葉雨和何小樹的班組負責人,共辦了二桌喜酒。第二年,他倆生了個男寶寶;第五年,他倆在溫州購買了房子……從此,他倆過上了幸福而又美好的生活!       ——END—— 本期責編  雙成   ------ 作者簡介| 汪祖生,男,陽新縣人,中共黨員,大專文化程度,縣直黨政機關工作人員。步入花甲,我心依然; 鐘情山水春常在,熱愛海天景溢詩。   +10我喜歡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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